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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年前 Mars

  转系考试的结果出来了,我没能达到需要的分数;我并不是不想拿下这场考试的,然而在电话里听完妈半个小时的数落后,我的心情并不是难受,也没有重拾信心:我的心里反而有一些轻松的感觉。
  你心里也许已经猜到我想要说的是什么,这确实是一个有点老套的情节,但是当我意识到我也是其中的一个演绎者的时候,我是很惊恐的。我一直以来都相信我的父母在我的成长中扮演的是宽松的角色,我就算到现在也只受到过很少的打骂,也没有那种被类似暴力威胁着的学习和兴趣班。那些都是我自愿的,至少是在被引导后的自愿行为。四年级暑假,我在少年宫给自己报了10个班,忙的不亦乐乎。我也练过琴,也画过画,也很少过过一个完全空闲没有任何班的假期。这些被视作许多孩子的枷锁的东西我都很乐意的背着,因为我有余力在处理完这些之后并不困难的将学业应付过去。从小学到高中毕业,我晚上睡觉都没有迟过十点半,中高考之前也是如此;现在我也还在一所985高校里敲下这些文字。
  在这样的背景之下,我猜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感觉到自己的家庭自己的整个经历有什么不妥;我也是这样。然而,在这其间却有一些小小的波折让我总是有点疙瘩:初中的第一次考试,我一塌糊涂;中考的分数也没让我上到好班;高三的几次模考我的成绩一次比一次差,就连三模这样的信心考我也是本一线飘过。虽然初中从那之后我都能排在前100,高中我也在半年后进了最好的班,高考我也考得不赖,但是这并不能让人完全忽略之前的情况:那些匪夷所思的滑坡是为什么?以前我将其解释为“惰性”,但是我今天感觉到,那是我心里的“不甘”。
  很多人都对被别人强迫做不喜欢的事十分反感;我现在发现,被别人强迫着做自己喜欢的事是更加痛苦的经历。
  回想起来,虽然之前的学琴学习我的父母都并没有什么逼迫的行为,但是在家里整个的气氛都是被调节成最适合我自觉自愿做这些事的状态。吃晚饭后琴架和乐谱连同妈本人就出现在这里,去画画的那天早晨早饭都会及时地出现在桌边,电脑在父母的房间里。在我意识或没意识到之前,我已经被无形的推向了前方,无暇思考其他的选项。寒假前我回初中看望以前的老师,给初中的孩子分享经验时说:跟着老师走,包你们(包你们)满意。到现在我才明白了我到底在说什么。
  上了大学之后,由于我并没有什么痛苦的高三回忆,所以对报复性的玩乐放弃学习没有什么概念。相反的,我觉得比以前忙了很多,因为无处不在的对我行为的引导消失了:没有给我安排好的生活作息,也没有给我安排好的学习计划,一切都只能靠自己。上学期倒还可以,但是这个学期期中考试之后问题出现了:我的学业没办法赶上优秀水平了。我认为又是周期性“惰性”在作怪,于是更加的努力,然而期末的成绩却还是没能回到上学期的水平。母亲本就对上学期的成绩只是基本认可,而这学期竟然又有滑坡,于是她把希望都寄托在了转系考试上:我所在的专业是这个学校强院里最不起眼的一个。
  回了家,我发现不管我怎么试图说服自己,父母怎么让我好好准备,我就是提不起一点兴致。这和期末考试之前的一个半个月到两个星期的情况何其相似:我也想提高成绩,我也想把绩点弄得高一些(高一些),可是我的那点动力完全不能发动自己。一直到考试前几天我才如梦初醒般进入学习的状态。
  我很清楚,在进入考场的时候我的心里并没有底,所以成绩出来的时候我也并没有特别的不快。
  我的理智一直都在疑惑的问题在这一次与以往不同的结局下终于得到了回答:为什么我会对我的理智认可的行为产生抵触?因为我本能的感觉到,我似乎有被骗的嫌疑。我自愿选择的选项并不是所有选项中我最为拥护的,这仅仅是被刻意设计的选择。所有有竞争力的条目都被“不经意地”略去,我只能在矮子里拔将军。这种看似合理宽松的气氛,就像黑客帝国里一样:你看似正常的生活仅仅是幻影。
  我无法否认这些选项的合理性,这也正是我能长期认可这些选择的原因。多才多艺有什么问题?学习好上好大学进好专业进而找到好工作有什么不对?难道要像文艺青年那样天天这儿那儿旅游找那种“理想的生活”?我不敢冒那个风险,也不愿冒那个风险。但是我的本能不会就此罢休,他在有限的范围里进行着反抗,像走钢丝过过山车一样在我按部就班的经历创造出一些有趣的过程:我可以好好地上到市里一流的初中,但我要考差一次;我可以上市里一流的高中里最好的班,但我不能就这么简单的进去;我可以上985高校,但之前我要让你们不抱太多信心。这一次唯一的区别就是,我玩脱了。
  在掌握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充分的主动性之后,我没法像以前一样控制这种反抗的程度,就算是没办法走最保险的路也在所不惜。昨天的电话里,妈说“我不知道你以后要怎么安排了”。我已经把她预想好的路线改变了方向,这确保了我所有的主动权。这条路将注定没有以前走的路顺畅,但是这至少不会在体验理智和本能分裂的感觉了。我要在以后的三年日子里好好的利用这自由,让我这列过山车走过惊险刺激的冲俯轮环之后,能够再一次安全的到达终点。
  这个想法并没能走出以往的轮回,但是我会尽量的延长它,直到周期长到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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